中国文学英译絮谈

沙枫

“子系中山狼”

“子系中山狼，得志便猖狂。”

《红楼梦》这两句诗，现也用来刻画一些阴险毒辣的坏人。

这两句诗，有一种英译是：

Like the Chungshan wolf in the ancient fable, you commit treachery once you are in a position to have your way.

“中山狼”指忘恩负义者，典故出自中国古寓言，因此英译加上“in the ancient fable”了。

“子系中山狼”这两句诗，见于《红楼梦》第五回“贾宝玉神游太虚镜”，写金陵十二钗的正册时，有此数语：

后面忽见画着个恶狼，追扑一美女，欲啖之意。其书云：
子系中山狼，得志便猖狂。
金闺花柳质，一载赴黄粱。

这几句话，是暗喻贾迎春的。

《红楼梦》第七十九回的回目是“贾迎春误嫁中山狼”，文内这样写道：

原来贾赦已将迎春许与孙家了。这孙家乃是大同府人氏，祖上系军官出身，乃当日宁荣府中之门生，算来亦系世交。如今孙家只有一人在京，现袭指挥之职，此人名唤孙绍祖，生得相貌魁梧，体格健壮，弓马娴熟，应酬权变，••••••

《红楼梦》第五回中还有一首【喜冤家】的歌谈到中山狼，是这样的：

中山狼，无情兽，全不念当日根由。
一味的骄奢淫荡贪还构。
觑着那，侯门艳质同蒲柳，作践的，公府千金似下流。
叹芳魂艳魄，一载荡悠悠。

贾迎春嫁了这个“中山狼”之后，不过一年多些，就被他作践死了。

子系中山狼，得志便猖狂。
金闺花柳质，一载赴黄粱。

这四句诗，有英人 Hawkes 的英译如下：

Paired with a brute like the wolf in the old fable,
Who on his savior turned when he was able,
To cruelty not used, your gentle heart
Shall, in a twelvemonth only, break apart.

“赴黄粱”终是“赴黄泉”，英译作“heart......break”（伤心）。

【喜冤家】歌中的“叹芳魂艳魄，一载荡悠悠”这两句，则译成如下：

So that her delicate, sweet soul
In just a twelvemonth from her body stole.

*（编者注）“子系中山狼”是修辞学上“析字”的一个例子。就是把“孫（孙）绍祖”的“孫”字析成“子”、“系”两字，再借“子”、“系”来代一个“孫”字。